欧阳文：中共极权是如何向法西斯政权蜕变的？ ——写于六四三十五周年

二十世纪是国家暴力的鼎盛时期，纳粹极权主义与以苏联为首的共产主义极权制度双峰并立，将人类专制制度推向前所未有的高峰。 同赤裸裸的法西斯独裁相比，共产极权有一层精心编织带有乌托邦理想光彩的意识形态外壳。这一特性使得共产极权较之纳粹极权更为稳固，统治持续时间更长。89民运的关键意义正是将中共极权制度的伪装彻底撕开，使得这个有史以来最为坚固的极权主义政权从高潮转向衰落。

89至今，已然三十五年。当年的亲历者以及中国民主前途的关注者对三十五年前的悲剧仍然历历在目。然而历史跨越这一关口之后，世界与中国都发生了令人眩目的变化。尽管中国共产专制用尽一切手段，企图扼杀对六四屠城的记忆，但是他们却无法达到目的。三十五年前以大学生及知识分子为主体的声势浩大的民主运动的正义性随着历史的展开而日益彰显。89民运的记忆不仅不能由独裁政权任意改写，而且习近平政权的倒行逆施更加凸显这一政权的残酷本性。正是在这一意义上，本文认为89民运的关键意义正是将中共极权制度的伪装彻底撕开，使得这个有史以来最为坚固的极权主义政权从高潮转向衰落，由极权走向后极权，由共产主义极权走向法西斯极权。

二十世纪是国家暴力的鼎盛时期，希特勒纳粹、意大利法西斯极权主义与以苏联为首的共产主义极权制度双峰并立，将人类专制制度推向前所未有的高峰。相对于此前的专制制度（可以称之为普通专制），极权主义有着明显的共同特征，如党国一体、国有经济、意识形态统治、群众恐怖等。用阿伦特的定义就是极权主义制度从政治、经济、意识形态等各方面的对社会的全方位垄断。不过，相对于纳粹极权，共产极权有着鲜明的不同。后者总是竭尽全力将自己打扮成世界上最民主的制度。同苏联极权一样，共产极权的中国也有着近乎完美的民主外衣：宪法、人民代表大会、政协、民主集中制，甚至从苏联、东欧直到目前的中国都将自己定名为人民民主专政。不仅如此，共产主义极权同时以其极其强大的宣传机器反复宣称只有共产主义才是真正的民主制度。

也许，在今天看来，世界上已少有人真正相信共产极权的这一弥天大谎。然而，从系统性打造谎言而言，共产主义极权堪称登峰造极。纳粹极权当然也曾靠谎言生存，不过，纳粹谎言建立于种族仇恨之上，其欺骗性远不能与以阶级平等为旗帜的共产主义乌托邦可比。因此，相对于法西斯极权主义，共产政权的谎言系统十分难以被揭穿。共产极权不仅以谎言作为其专制的制度根基之一，在实际操作上，这一谎言制度在长时间里十分奏效。以中共诞生至今的历史为例，他们本是制造仇恨起家，却让人相信他们代表着穷人的利益；他们本同日军暗中勾结，却宣称自己是抗日的中流砥柱；他们本是地地道道的苏联小弟，却成功地让美国人相信毛泽东的马列主义同苏联完全不同。1949年夺取政权之后，他们对内煽动阶级仇恨，挑起群众斗群众；对外肆意阉割历史，以其保权私利，策动反西方、反民主的民族主义。确实，中共的谎言得以奏效，是因为有着国家暴力机器的支撑和言论钳制制度的保驾，但这正是中共极权主义谎言制度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正是因为共产极权的这一特点，有论者将共产极权主义称之为一种“伪善之治”。同赤裸裸的法西斯独裁相比，共产极权有一层精心编织难以识破的意识形态外壳。而因为这一层具有乌托邦理想光彩的外壳，使得共产极权较之法西斯极权更为稳固，统治持续时间更长。因而，共产极权的毁灭，有赖于这一乌托邦外壳的崩溃。从这个角度来审视三十五年前的89学运，其最为卓著的历史功绩即是撕破了中共极权“伪善之治”的谎言外衣。当年天安门广场上的大学生，用他们的生命和热血打掉了中共极权的理想光环，使其法西斯独裁本质暴露于天下。

当然，强调89学运大学生的英勇无畏，也不应该忽视其时学生运动的思想与社会背景。当年追求民主的学生走上街头，占领天安门广场属于自发行为，但这并非学生的孤独行动。这是奠基于中国社会深层的要求民主基础之上的群体运动，是共产中国自文化大革命之后社会解放与思想自由冲动的历史脉动的一部分，是从1978年民主墙运动开始，到伴随改革开放十年之久的思想启蒙运动结出的自由的果实。

从4月15日胡耀邦逝世到6月四日天安门屠城，在这悲壮的50天，学生运动从发起到走向悲剧结束，有两个因素起了重要作用：远离恐惧与胜利的信念。文革之后成长起来的大学生没有经历他们前辈那样的恐怖时代。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他们是“成长的一代”，而他们的老师则是“恐惧的一代”。当年的大学生们不仅深信改革的必要性，甚至深信共产党可以带领人民进行政治改革完成中国的现代化。现在看来，这是他们的天真，但这种天真却是学运发动的必要条件。历史的吊诡恰恰是，正是这种天真逼使中共极权政权不得不剥去了伪善的意识形态外衣。政权在北京屠城的这一刻，流淌的学生的生命与鲜血便映照出中共共产极权的纳粹本质。换句话说，中共对徒手空拳和平游行的学生的屠杀标志着中共政权向法西斯政权的蜕变。

天安门屠城35年过去了，中国经历了市场开放，经济繁荣的90年代，经历了与国际接轨，全面进入世界体系的二十世纪的第一个十年，也经历了习近平上台之后公然向文革极权专制最为黑暗时代倒退的时代。在经济相对发展，国际局势相对和平的阶段，中共动用各种手段，企图再次欺骗世界，接轨国际规则，顺应社会发展。然而，面对人权、自由、民主的世界潮流，中共无法自圆其说。习近平上台之后，加大镇压力量，强化监控手段，甚至也不忘抛出新的弥天大谎，自欺欺人。如沦为世界舆论笑柄的习近平的所谓“全过程民主”。然而，六四屠城之后的中共极权再也不能掩盖其法西斯真面目，再也无法修补其意识形态合法性的崩溃，其命运终结的路线图已经注定：为维持统治而日益加强暴力，最后同暴力一起走向毁灭。